“你和连姨并不是因为我对你做的那种事情才离开我和老爸的吧?”
“应该不是吧,毕竟你不是马上就抽走床单拿去洗了吗?把证据给销毁了。”
“生气了?”
“当时是有点生气,毕竟我都这么痛了,却一点东西都没留下来。”
“这一世的第一次的床单有留着吧?”
“一开始是有,还藏在了你的柜子里。但过一段时间去看发现臭死了,血迹干了结成块,硬硬的,颜色也变得黑黑的,我就直接丢了。”
“那连姨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和考虑带你离开的?”
“虽然只是猜测,这事我也没问过我妈,当年我和她的关系一直都说不上好吧,她觉得对不起我。我觉得对不起她,我觉得是我妈觉得她和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当时过得也挺困难的吧?我妈在北江的时候又老被说扫把星,她心里肯定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她来投靠你们才害你们过得这么艰苦什么的,把所有悲剧的源头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我也觉得连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走的。”
这一世与连姨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时间更多,对她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但你们果然是回北江了啊,我还一直在猜你们会去哪里?甚至还作弊地问了你。”
“除了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回了啊。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我妈更久。但没直接回到这个县城,而是去了隔壁县城,还有人接待我们吃了顿饭,帮我们找了便宜的住的地方,现在想来应该是程叔叔打了招呼。”
“我老爸那时候也就剩下一点人际关系了,然后你们就一直待在隔壁县城吗?”
“唔,怎么说呢,我转学到那边的普通高中后上高二,教材什么的都不一样,高考的卷子也不同。虽然有些知识点是差不多的,但我学习本来就不算太好的,也没有人教我,我又自闭,不问老师,不问同学,真是有够呛的,最后的高考成绩也是普普通通的。”
“在学校里没被欺负吧?”
“这个倒没有,因为换了新环境,大家都不认识我,再加上高二了,大家都忙着备考了,也没人主动来和我交朋友,贷款上的大学,主要是不想给妈妈太大的压力,为了毕业能稳定找到工作还钱,我报了师范专业,我的分勉强是能上北江师范学院的水平。”
“你那时候的状态读师范真的能安全毕业吗?”
“我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当时就想着要改变自己,必须要改变了,不能再逃避了,不能再给妈妈添麻烦了,没有你帮我了嘛,我只能借助外力了,用生活的压力来强迫自己改变,在我的不懈努力下,话总算是变多了,表情嘛,该没有的话还是没有。”
“平时就在食堂和图书馆里打工,既省了饭钱,还能有个地方学习,不用和舍友过多的交流,食堂的阿姨很喜欢我。因为我面无表情,手也不抖,不打多,也不打少,大家背地里都叫我铁面无私。”
“都是老本行啊,铁面无私这个外号很适合你嘛。”程明笑着调侃道。
“你看着我的脸再说一遍。”徐娟捧着程明的脸颊,直勾勾地望着他,眼眶晶莹、泪痕未干,满眼的含情脉脉,生病时有一种柔弱感,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程明把徐娟揽进怀里说道:“你在别人面前铁面无私,在我面前就是柔情万千,很合理。”
“就会说漂亮话,我有你这张嘴就好了,姑且是顺利毕业了,我面无表情嘛,是缺点,也是优点,就算上台紧张什么的,也不会表现出来,评审看不出来,我也准备和练习了好长时间,事关我的工作,老师也有各种各样的,有严厉的,认真负责的,不务正业混日子的,和学生拉近距离当朋友的,也有打卡上班的等等,我在老师里也算是比较正常的吧。”
“我实习结束后就考进了隔壁县城里的初中当老师,基本是不会和学生有过多的交流。因为我没表情嘛,看起来就很凶,有些浮夸的男老师会拿我开玩笑什么的。但我也无视他们,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个女同学主动来问了我问题。因为那堂课的板书特别多,之前写的都擦掉了,我也没问他们都记下了没有。”
“那之后,来问我的学生越来越多了,学校这种地方嘛,正因为学生的三观啥的都没正确树立,没有霸凌是不可能的,只有轻微的孤立和比较明显的拳打脚踢啊,让女孩子脱衣服,让男孩子上缴保护费什么的。”
“我看到这种现象的时候,大概因为感同身受吧,想去做点什么。但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处理,哪怕找对方家长。要是明事理的家长还好,就怕护犊子的,家里有钱有势,压根惹不起,一不小心,饭碗不保,我也不想招惹更多的麻烦,并不想让自己深陷泥潭之中。因为我还在等人,在那之前我都要好好地活着。”
“等我吗?”
“不知道在等谁,反正我在等某个人。”
“所以我是直接去找了被欺负的学生谈心,让他们学会保护自己,去和父母说,最简单和最直接却不那么好操作的办法就是转学了,直接换个环境,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有些被欺负的人。尤其是男孩子,完全不稀罕我的好心就是了,不想被人可怜。”
“工作了几年之后,我总算把贷款还清了,开始有了别的想法,就是这栋房子,想把它买回来。虽然妈妈说不用,但我知道她经常偷偷溜回来偷看,我就跟在她后面,换了好几任的主人,最后变成了租屋,变得越来越不像我的家。”
“一开始完全买不起,大概是从学校里的学生越来越少的时候开始吧,北江的人口流失愈发严重,房价也咔咔咔地往下掉,我和妈妈才终于把这个家买回来。”
“真是饶了一大圈,最后只是从这座城市换到了隔壁城市而已。但也不是没有收获,遇见了你,认识了你,被你耽误了终生,不对,是两辈子才对。”
徐娟在程明眼前晃着剪刀手。
“我说了这么多,接下来该轮到你,我和妈妈离开之后呢,你们怎么样了?”
程明与徐娟说的前世一梦总是在她和连姨离开戛然而止,现在该把剩下的故事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