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怡听着程明和温书文的聊天，有好多云里雾里的名词，但她并不觉得厌烦和无聊。
现在的小明就是她偶尔会感到陌生又熟悉的一面，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仿佛一碰就会雾化。
两个技术核心凑在一起，又都是男人，从bug说起，再到工作室近况和未来，然后到互联网经济和泡沫，国际形势，硅谷奇迹。
聊的投机，一时忘了时间。
“小明，别光顾着聊天了，吃点东西吧。”林静怡捅了捅程明的侧腰提醒道。
“哦哦。”
程明端起完全凉掉的黑咖啡抿了一口。
温师兄扶额叹道：“程师弟，有时候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高中生，还是高一的，和你聊天，每次都有新体会。”
“温师兄你太夸张了，我这边才是收获良多。”
程明与身边的人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赵磊只是帮忙卖外挂，这半年才开始接触电脑和游戏，代码和it啥的一窍不通。
王浩满脑子都是游戏和打牌，制作游戏的想法也是少年的天马行空，无法落实。
女孩子里也就陈孜艺与他有点共同语言。
“黑咖啡好喝吗？”林静怡好奇地问道，她喝的是拿铁。
“不好喝，你要喝一口吗？”程明递过咖啡问道。
林静怡低头舔了一口，吐了吐小舌头说道：“好苦。”
程明笑道：“这是大人的味道。”
“待会要去工作室看看吗？”
“我就不去了吧，应该没几个人喜欢我。”程明破有自知之明地说道。
程明把自己搞得神神秘秘的，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知道他真面目的人越少越好，与温师兄见面，也是为了获取对方的信任，赌一把。
“有几个新来的小伙子倒是蛮崇拜你的，不过也有一些老人对你颇有微词。尤其是在运营小精灵外挂的人，传奇出来后，其他游戏外挂的收入都下降了不少。”
“这是肯定的，毕竟他们认为我不干活，只拿钱吧。”
程明技术入股他们的工作室，他们觉得程明在空手套白狼也不奇怪。
“小精灵外挂可是用了你给的源码优化，很多恶性bug也只有你才解决，传奇外挂的功能和ui也都是你设计的。但他们赚了大钱后就有点迷失本心了吧，我也很头疼，对他们说教，他们也听不见去，我和他们是同届的，有两个还是舍友，反而还会把关系搞僵，唉……”
“还是现在的工作室不够正规，上不了台面，温师兄你毕竟是技术方面的人才，而不是管理层，又都是老熟人，这是创业成功后常见的问题，老人会居功自傲什么的，转型后要向正规公司那边靠。”
“不过这也是我的浅薄意见，站在局外人的视角说的，具体该怎么做还是看温师兄你自己怎么想的。”
这个工作室里都是现在稀缺的人才。如果能转型成功，并靠外挂积累的本钱，未来就是康庄大道。
但如果不能继续合作，那就赚了钱后一拍两散，和温师兄倒是可以继续做朋友。
“再说吧，他们现在也就嘴上发发牢骚，平时也没偷懒，那我们去见一下我妹妹吧，她老是不相信你是一个高中生，不对，我们刚见面那会你才初三，认为你在装嫩，其实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叔。”
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她猜对了。
“她没和你们一起住在工作室里吗？”
“没有没有，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呢，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和我们这群大男人住在一起。”
“她还娇滴滴。”
程明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彪悍，张口闭口都是粗口，问候你全家。
老实说，程明还真有点害怕和她见面。
“我妹妹她在网络和现实里确实相差蛮大的，你见了就知道，我们出发吧，我的车就停在门外。”温师兄卖了个关子。
温师兄的车是一辆蓝色的别克，应该是十万左右的售价。
沈筱看车的时候，把这款车也列入了备选名单里。
温师兄载着程明和林静怡在儿童福利院附近停下车。
程明望着白墙和福利院的牌子，有些诧异地问道：“温师兄，你的妹妹住在儿童福利院里？”
她的年纪应该已经超过16岁了吧？
“曾经住过一段时间，每周都会回来看看这边的孩子，当义工，就住在旁边。”
曾经啊……
是个沉重的字眼。
温师兄和门卫打声招呼，在访问表上签名进入福利院。
“这占地面积还挺大的，还以为有一栋楼作为安置就不错了。”程明环顾四周的草坪和建筑说道。
“嗯，今年刚刚搬的新地方，不过很多配套设施都还没跟上，空荡荡的，除了大就没别的了。”
阳光之下，草坪之上。
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娇弱女子与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正在玩扔皮球。
女子穿着粉色的呢子大衣，黑眼圈厚得像是熊猫一样，一头黑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系着灰色围巾，黑色的长百褶裙没过鞋子，险些触地。
小女孩穿着连帽的大红色羽绒服，帽子全是绒毛，看起来就很暖和，脸上有点脏，吸着鼻涕。
“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女子朝着温师兄的脸上扔皮球，被他稳稳接住，小女孩似乎有些怕生，看到程明和林静怡靠近，就扑进女子的怀里。
裙摆有些不正常，一边空荡荡。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和程师弟聊的太投机了，就忘记了时间，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妹妹，温舒雅，这位小孩子叫温雨。”
“程明和他的女朋友林静怡。”
“你就是温文不雅？”
“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温舒雅抬起头反问道。
问题可大了。
声音柔弱、轻声细语，面带微笑，礼貌，这是程明认识的那个三句话就不离脏字的温文不雅吗？
这反差岂止是有点大。
“我去找薛姐谈一谈福利院最近缺什么了，你们慢慢聊啊。”
温师兄朝着办公楼里走去。
“薛姐是谁？”
“以前很关照我和我哥的大姐姐，也是这里的老师。”
“这孩子是你和温师兄的妹妹？”
“是也不是，这孩子是我在福利院门口捡的，名字也是我帮她取的，那天下着大雨，这几年总是有父母把孩子丢到福利院门口，不知道他们算有良心，还是良心被狗吃了。”温舒雅摩挲着温雨的小脑袋说道。
“程明是吧？你今年几岁了？连女朋友都有了，一定不小了吧？只是看起来年轻。”
“静静，我今年几岁了？”程明转头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你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清吗？”
“还真记不清了，我和你的生日差不多，你几岁，我就几岁。”
“十五周岁吧，马上就要十六了。”
“那你呢？今年几岁？”程明反问道。
“叫我姐姐，我就告诉你。”
“温姐姐。”
程明皮笑肉不笑，十分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嗯，弟弟乖，但是没糖吃。”
被占便宜了啊。
“小明，她就是你的网络女朋友吗？”林静怡在程明耳旁小声问道。
“我什么时候有网络女朋友了啊！”
“孜艺说的，还叫我盯紧你。”
这都啥跟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