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徐娟第一次骑自行车上学，程明就像是担心孩子的老父亲一样站在校门口等候。
能安全到校吗？会迷路吗？会迟到吗？
尽管程明知道徐娟只是性格上有缺陷，并非是废人一个。但还是没来由地担心，平静不下来。
双手抱肩，脚掌不安分地点着地板，扫视着进入校门的学生，没看到徐娟，却看到陈孜艺从车上走下来，朝着程明走来。
程明下意识想逃走，却又放不下徐娟，硬着头皮举起手和陈孜艺打招呼道：“呦，陈孜艺，早上好。”
“程明，你居然主动跟我打招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
陈孜艺穿着短袖的夏季校服，露出白皙无瑕的手臂以及红色的手绳，这就戴上了？
程明连忙把手伸进裤兜里，把手绳解下，这要是在大庭广众被看到了可解释不清楚。
“程明，你站在门口干嘛？在看我们学校里的漂亮女孩？你这不行啊，我要告诉静怡。”
“不是，我在等徐娟来着。”
“她没跟你一起来学校？你们吵架了？”
“我怎么可能和她吵架。”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跟徐娟吵架，她也得还嘴才行。
和陈孜艺站在一起就不可避免会引人注目。
“陈孜艺，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你脸皮那么厚，还怕这个？”
“单纯不想被人盯着罢了。”
“说起来你性格还挺低调的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
“认识你之前都挺低调的。”
“没办法谁叫本小姐就是这么光彩夺目呢，嘻嘻，你后悔认识我了？”
“倒也不至于，哦，徐娟来了，呼哈哈……”程明松了一口气说道，看着徐娟停好车，锁好自行车的圈锁，步伐正常，没有受伤的样子，才转身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陈孜艺挽住徐娟的手臂说道：“徐娟徐娟，我跟你说，程明他非常担心你，一直在校门口等你，看到你安全到校，就先走一步了，他偶尔也是有可爱之处的。”
程明还没走远，听得一清二楚，陈孜艺偶尔也会干点人事嘛。
进入正常上课的阶段，趁着课间休息时间去瞄一眼课程表，下节课上什么，把哪本书拿到桌面上。
今天是周日，但上的课表还是周一，算是给明天做的演习。
课间操去操场集合，升旗，欢迎新生的同时提醒高二和高三学生要抓紧时间学习，现在开始努力还来得及。
第三节课后做眼保健操，一晃眼就到了放学时间。
“徐娟，路上小心。”程明叮嘱道。
“嗯。”
徐娟打开锁头，牵着自行车的龙头，踢起支架，骑着自行车淹没在放学的人潮中。
程黎和赵怜乖巧地站在五中校门口对面的小卖铺外头等候，彼此有个伴，挺好的。
程黎浑身瘫软地趴在摩托车后座上哀嚎道：“哥哥，学校好无聊，我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这才刚学呢，你就想着放假。”程明弹了一下程黎的额头说道，“坐好，我们该回去了。”
一路上，程明问起妹妹的班主任是谁，主科老师是谁，看一下有没有认识的老师，谈谈老师的八卦和外号。如果有兄弟姐妹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这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之一。
程明和赵怜一同走进厨房里，系上围裙，赵怜踩上踮脚的小板凳，异口同声地说道：“程明哥……”
“小怜。”
“你先说。”
“还是程明哥先说吧。”
程明干咳两声说道：“咳咳，就是早上的时候，小黎不小心地亲了我的嘴这件事情……”
真的是不小心吗？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其实我前几天已经骂过她一顿。”
“程明哥骂小黎吗？完全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啊。”
赵怜冥思苦想也脑补不出画面感。
“不止骂了，我还打了她的小屁屁，但她还是没有悔改的意思。”程明扶额叹息道，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有变本加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知道了，就交给我吧。”
知道什么？程明有不祥的预感。
“因为小黎太喜欢程明哥了，所以才做了那种情侣之间才可以做的事情。”
“可以这样说没错。”
“就让我来代替静怡姐保护程明哥的嘴巴。”赵怜攥紧小拳头，跃跃欲试地说道。
怎么个保护法呢？
“我的肚子好饿，你们到底要聊天到什么时候啊？徐娟都可以回家咯。”程黎挂在门框上，幽幽然地说道。
“哇！”
赵怜被吓了一跳，脚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从小板凳上摔下。
程明赶忙张开双臂接住赵怜。
“太近了，你们两个太近了，安全距离不知道吗？”
程黎从中间分开两人，双手叉腰，站在厨房里监工。
程明和赵怜认真准备午饭，只说跟午饭有关的事情。
程明起油锅，正欲炒菜，回头看了一眼妹妹，双手推搡着她的肩膀说道：
“小黎，先出去看电视吧，马上就能吃午饭了，你没系围裙。要是校服被油渍溅到了，很难洗的。”
“哼！”
程黎气呼呼地踩了程明一脚，跑出厨房。
“程明哥，小黎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吗？”洗着菜的赵怜问道。
“应该听到了吧，不然不会生气的。”
“啊，在背后说人坏话，我真是一个坏孩子。”赵怜轻咬着嘴唇，低垂着头，自责地说道。
“不至于，这种程度还不算坏话，而且小黎确实有做错的地方。”
“小黎讨厌我了吗？”
“她没这么小气的，放心吧。”程明没啥底气地说道，女孩子的心思太难猜了。
程明既希望妹妹讨厌自己，但又不希望妹妹太讨厌自己，真是矛盾啊。
不过赵怜好像没有因为早上的事情讨厌和疏远程明。
只知道兄妹之间是不可以的，并不觉得兄妹做那种事情恶心。
就看赵怜要怎么保护自己了，程明不抱太大的期待就是了。
下午的班会课上，班主任李丹询问全班同学的意见，先缴纳多少班费，先用于班级订报纸、桶装水、买扫把等工具，之后还有运动会和文艺汇演等活动的开支。
班会课的时间还剩一半，其他学生自习，班委都被喊到办公室里开个小会，程明一放学就去接妹妹和赵怜，匆匆吃过晚饭后，就要把她们送回学校参加晚自习。
“不公平，我也不要晚自习。”程黎发牢骚说道。
“你跟老妈说去，让她给你申请免修。”
程黎立刻闭嘴，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要不要把妹妹的事情和老妈说一声？妹妹以后就不敢了。
啊，不行，亲嘴的事情暴露的话，先死的人绝对是自己。
新家里只剩下程明和徐娟两人，出奇的安静。
刚开学，老师基本以自我介绍和吹牛为主，课都只上了一半，或是根本没上。
程明没有作业可做，倒是徐娟需要补缺补漏的地方不少，程明化身为老师，恨不得把她的脑子灌满知识。
程明算了下妹妹她们晚自习结束的时间和这里到五中的车程，提前出发，准时准点地接她们回家。
洗完澡的程黎和赵怜跪坐在程明的床上，双目对视，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关系真的变差了？程明担忧地想道。
但两人也没吵架，更没有打架，刚才在浴室里一起嬉戏洗澡来着。
“十一点了，我们关灯睡觉吧。”
程明关灯的瞬间，程黎和赵怜立刻动了起来，头抵着头，互不相让。
“我睡在程明哥和小黎的中间，把你们分开。”
“中间是我的位置，不许你抢。”
“兄妹要分开睡，这个道理初中生都知道吧？”
“但是兄妹不能一起睡，更不能亲亲……”
“小怜在家不是和自己的哥哥同床睡吗？有什么资格让我改正，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和哥哥中间隔着一块挡板，你和程明哥之间也要有一块挡板，我就是那块挡板。”
这就是小怜的方法吗？但程明本人都还没在床上呢，也不知道她们在争个啥子。
“连兄妹都要分开睡，那你这个朋友的妹妹不是要和哥哥分得更开？没有当挡板的资格吧？”程黎反问道。
“呃……”
赵怜被程黎说得哑口无言。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程黎追问道：“小怜，你喜欢我，还是更喜欢静怡姐？”
“诶？”
赵怜歪着头，小小的脑袋快要宕机。
怎么让小怜来做这种选择题啊，程明露出无奈的苦笑。
“就不能……都喜欢吗？”赵怜的小手把裙摆抓得皱巴巴，吞吞吐吐地说道。
“对啊，你可以都喜欢，那哥哥岂不是也可以同时喜欢我和静怡姐，哥哥和静怡姐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这不矛盾吧？”程黎诡辩说道。
“嗯，不矛盾。”
完全被饶进去了啊。
程明拎着两人后衣领，将她们分开，揽着两人的肩头，躺在中间说道：“好啦，你们两个，别玩了，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赵怜仿佛魔怔了一般，在程明的胸口上画着圈圈，像是数羊一样说道：
“我喜欢静怡姐、喜欢小黎，喜欢程明哥，喜欢哥哥，喜欢爷爷，喜欢……”
赵怜虽然知道兄妹不可以，但对于喜欢的理解还停留在相当幼稚的层面。
而另一边，只有：“哥哥，最喜欢了。”